【理论学习】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
发布时间:2013/10/24 7:55:49 作者:张平 浏览量:981次
李 节:最近10年来,您一直关注高考作文命题,每年高考后都会针对作文命题的趋势写评论文章。您为什么这么重视作文?您对中学作文教学的现状满意吗?
孙绍振:从我们的教育传统来说,衡量语文教学的唯一标准就是作文。不管是汉代的贤良方正还是隋代开始的科举制度,基本上都是一篇作文定终身。这是我们的传统经验。这种模式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,影响很大,以至于后来英国的文官考试都学中国。应该说,作文是检验学生语文素质的最雄辩的证明。但是,在引进了西方的课堂教学制度和标准化考试制度后,对我们的语文教学带来了极大的伤害,几乎是摧残性的。把语文很丰富、很人文的价值简单化了,作文也受到冲击。语文高考150分,作文占60分,按照我的理想作文得占120分才比较合理。我在在1955年考大学,语文就是作文占百分之八十分,百分之二十是古代汉语的标点和翻译。当然,作文评价有个极大的难度。在日常教学中,学生作文交上去,这个批“文不对题”,那个批“主题不突出”,到底优点在哪里,缺点是什么,多数教师缺乏具体分析的能力讲不出什么切实的意见来。作文的评价标准本来就很难确定,加上一些老师,头脑比较僵化,一见比较出格的作文不能理解,就横加挞伐。在高考阅卷中,创造性的作文风险很高。这就是问题的严峻性。大量的语文教师平时很少充电性的阅读,又不爱写作,只能在课堂上花大量时间对学生进行海量的做题训练。教师的水准跟不上学生的要求,这个问题很严峻,把责任完全归诸中学教师是不很公正的。因为这些教师都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。他们的水准不行,说明我们的教学不达标。我们这样的人不得不沉重地反思,我怀着某种负疚感,来研究一下作文教学,持之以恒,十年来坚持不懈。我投入语文教学的研究,最初的注意力主要在文本解读,文本解读的无效和低效有目共睹。但是现在面临着更严峻的问题,就是作文教学的无效和低效,甚至反效。越教越有框框,学生越不会写。
李 节:作文教学为什么会出现无效或低效的情况?您认为作文难在那里?
孙绍振:第一,作文教学的指导思想错误。课程标准强调学生作文要贴近生活。意思就是说,不要瞎编,要写生活里的真人真事。其实这是废话。一个小孩子从家庭到学校,从学校到家庭,已经在生活里了,你叫他还要怎么贴近?为什么在同样的生活环境里面,有的同学写得挺漂亮,有的同学却写不出来?问题在于要让学生明白什么是生活,怎么贴近生活?这个问题没有解决,这句话就成了教条。我说,这就涉及到第二问题,为了贴近生活,必须贴近自我。你不贴近自己,就是没有独特感受的。就是有,你也不一定敢于表达。鲁迅在他的学生孙伏园的作文曾经作了这样的批评:“喜笑怒骂皆成文章”。贴近自我,就是要贴近你有年龄特点的那些本以为不能写成文章的东西。第三个层次,比这更艰巨的是,有了感受,并不等于就有足够的语来表达。有时,真正独特的感受,别人没有表达过的感受,往往是混沌的,可交易会不能言传,没有适当的语言,而现成的语言,却是别人的,老一套的。这种老一套的话语又有自动化的优势。这就是语言学上所说的,不是人说话而是话说人。因而贴近自我的实现,还得挣脱语言老套的自动化优势。第四,就有了适当的语言,还不一定能够成文,因为文章是精炼的,意脉是要一贯的,而原生的感知和语言却是无序的,你还得舍弃许多东西,把把最有意味的东西集中到一点上去,让它贯穿成一条意脉,第五,这就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,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在生活中进行的,而是在想象中,也就是超越现实的的。绝对地贴近生活,没有任何想象和虚拟,是无法作文的。朱自清说说,他的散文写的都是“梦”,刘亮程散文在九十年代一鸣惊人,他总结的经验是“向梦学习”。海伦·凯勒,不是有文章曰;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吗?第六,要在想象把意脉和语言有序化,还得遵循文体规范,是抒情的,还是议论的。不同文体的语言逻辑都是有区别的。第七,作文既不是生活的照抄,也不是自我的直接宣泄,而是精神的自我提升和创造,是语言驾驭和文体驾驭的搏斗,实际上也是突破原生水准的过程。在这七个方面都打通了,文章才能成形,才会有竞争力。而我的们的作文教学幼稚地强调贴近生活,在理论上是贫困的。
第二,文本解读与写作的脱离,一些教师往往是为了解读而解读,很少联系到写作。阅读和写作变成了油和水的关系。有教师上完《背影》以后,问学生,文章哪里最生动?同学们说爬月台那段最生动。为什么最生动?对话的结论是:作者善于观察,所以写得很生动,最后,老师布置学生回去观察生活,写一篇文章。要我说这实在是太荒谬了。《背影》是一篇抒情散文,殊不知文章的作者是带着特殊情感去观察的,动人的原因,就在于儿子看父亲不是像交通警察那样只观察到他违反了交通规则。这个儿子看父亲的感情是很有特殊的。这种亲子之爱和冰心那种水乳交融的、心心相印的亲子之爱是很不一样的,他的爱是有隔膜的,他爱得很惭愧、很矛盾、挺痛苦,爱得很秘密的。文本解读不把文章的独特性充分地阐述出来,对于学生原初的感受没有冲击。要知道阅读之前,他们对亲子之爱的理解是和一整套现成话语紧密相连的,这种现成话语对人的真实独特的感受是有遮蔽性的。每一篇经典文本,之所以不朽,就是因为它对现成的老套的感受和话语具有某种突破性。解读不把这种突破性提示出来,就不可能有效地提高学生的感知、认识和表达水准。
李 节:您针对中学语文教学进行文本解读也有很多年了,您觉得中学语
孙绍振:问题出在中学教师向上,根源
当然中学语文老师也有责任,许多教师没有上进心,具体表现为,懒,不把文本的钻研当作生命价值的,而是依赖教参,混日子。其实教参上的许多东西都是老生常谈,都是一些没有艺术感觉的大学教授、博士导师的人云亦云。当然,还有一些教师,虽然感觉到这样的空话,不能满足学生的未知欲,就另寻出路。过分依赖课堂朗读。美其名曰让学生独立体悟,但是,感觉到的,不一定能理解,而且可能有误。因而,不能跟着感觉走,理解了的才能更好的感觉。还是逃不脱文本的解读。还有一种逃避的法门就是所谓的自主学习,如果语文课只是让学生谈感悟,语文老师就做做主持人,那还要你老师干什么?感觉是要和理性的解读结合在一起的。语文老师有个把自发主体引向自学主体的责任。
李 节:很多人都明白读和写之间的关系密切。课堂上的阅读教学属于精读,语文老师解读文本的方式方法对学生的影响确实很大。如果读得不到位,或者读得乏味,不仅对写作没有帮助,反而可能造成错误的印象和观念,让学生不喜欢语文课。从作文教学来看,重视文本解读也是抓住了根本?
孙绍振:解读不到位,作文课上,还有一种荒谬,就是机械地强调要写真情实感,似乎学生的真情实感就像放在口袋里一样,你要有勇气拿出来。其实不是的,真情实感往往深深地藏在潜意识里面,是被现成的老套话语遮蔽着的,需要语文老师帮助学生去发掘,去蔽的。怎么发掘,就是在阅读教学中,通过文本解读,让学生学会表达自我,通过写作提升自我。
还是举朱自清的例子。《荷塘月色》好在哪里呢,解说纷纭。到现在为止占优势地位的还是社会学的观点,1927年4月国共分裂,大革命的统一战线分化了,大地主、大资产阶级背叛革命,工农阶级坚持革命,小资产阶级动摇于革命与反革命之间,想革命又缺乏信心,有牵挂,不革命又不满。朱自清是个小资产阶级,他的苦闷就是时代的反映。这种解读就是遮蔽。文章里写的是朱自清,而不是小资产阶级。这个文本根本就没有小资产阶级,也没有政治苦闷。有一句话很关键——“来到另外一个世界”“超出了平常的自己”。就是说有两个世界,两个自我。一个是平常的世界,一个是现在的世界;一个是平常的自己,一个是现在的、超出了平常的自己。平常的自己怎么样?爱热闹,爱群居,现在的自己是什么?一个人独处的妙处便是自由。他写的是什么?这个地方所以好因为是一个人,很自由,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,白天的事通通都可以丢开。《荷塘月色》就写了他逃脱了家庭伦理责任的,到校园里散散心的,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自由的妙处,等到回到家中,看到妻子和孩子都睡着了,就又恢复了平常的自己。
李 节:语
孙绍振:是的。我们讲文学是人学,然而却往往忽略了人的丰富性。文本解读关键是对人的理解,而我们的语文老师在讲课文的时候往往把个性抽象化,把文章最生动、最深刻的地方遮蔽住了。一是用社会背景去遮蔽,二是用作者整个的人格遮蔽。其实每一篇文章都有作者的创新,每一篇经典的作品都有作者自我的一次提升。有的时候就是一天,有的甚至是半小时,甚至在一些诗歌中,就是一秒钟,自我情绪的一个眨眼间的转换。所以在一篇中学生的作文里,贴近自我不能贴近这个人的一生、一辈子,那来不及,不可能贴近他概括的人格,不是的,有时仅仅是贴近他瞬间变化的心灵。
李 节:在现实中,我们也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,就是学生写的比较真实的作文,却被语
孙绍振:作文并不是一定要写伟大的、所谓健康的、立意很高的事情。对于记叙文来说首先是你自己,认识自己,体会到自己宝贵的心理就可以了。所以说,你就写对自己的发现,写自己被压抑,写自己好像平时拿不上台面的东西,顺理成章写出来,就是文章。
我曾经读到过一个真实的故事:有个小学生写的篇作文叫《我的理想》,老师却给他这篇作文打了一个叉。他怎么写呢,我念给你听一下,“老爸没过世的时候叫我当个科学家,阿妈却要我当个公安,这样啥都不怕了。我不想当科学家,也不想当公安,我的理想是变成一条狗,天天夜里守在家门口,因为妈妈胆子小怕鬼,我也怕。阿妈说,狗不怕鬼,所以我要做一条狗,这样阿妈和我就不怕了。”你看这是多好的文章啊,是小孩子一种幻想、一种孝心。写就是小孩子的年龄和生活环境,非常感人。这就是贴近自我、贴近生活了啊。语文老师却不理解。所以说,我们的作文教学和文本解读常常在自觉不自学地扼杀了学生的心灵。其实,老师自己首先要从封闭的、僵化的观念中解脱出来,从教参的解读模式中解放出来,然后去启发学生,让他从“伟大”中解脱出来,让他去发现。把他原始、一刹那闪过的感受拿来发展,拿来升华就是好文章。
李 节:写好作文首先要贴近自我。“自我”又是复杂多变的,您举的朱自清的例子就说明,不同文章里,朱自清表达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自我。那么语文老师在阅读教学中该如何通过文本解读,让学生在作文中找到独特的自我呢?
孙绍振:欣赏文本是帮助学生理解人,学习如何贴近自我,找到那个独特的自我。我们讲贴近自我,这个自我并不是绝对的、成熟的,需要提炼,需要一点想象,有一个升华自我的过程。写作的过程是精神升华的过程,不是贴近自我以后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。你把野蛮的、心里面黑暗的东西,原封不动地搬出来也不行。所以这就是我们教师的引导,我们在分析文本的时候,把文本转化为学生的作文能力,不但要告诉写了什么,而且还要讲没有写什么,把什么东西省掉了,要写好一篇文章,要有所取舍。让学生学通过写作提升自我的精神境界。自我是很丰富的,你要写特殊的自我。把丰富的、平常被忽略的东西写出来,就能取胜。有时候,老师总说学生的记叙文写得不真实,这话虽然也没错,但是这么说还没说到位。学生内心真实的东西往往被语文课上那些被现成的话语、权威的理论压抑了。如果有一种自觉把他解脱出来,把他发现出来,不仅看到别人已经看到的东西,而且看到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;不仅看到平常自己看到的东西,而且把平常忽略的、超出平常的自我表现出来。这就是我们语文老师的责任。
李 节:您看过很多高考作文,能不能结合具体的题目和学生作文谈谈写作文时贴近自我、提升自我的方法?
孙绍振:2004年,我们福建省的高考作文题很出彩。给了10个人的名字,有的是文学形象,比如《老人与海》的桑提亚哥、薛宝钗,有的是古代人物,比如孔夫子、苏东坡、曹操,还有现代人物,比如鲁迅。考生75%以上写了鲁迅。但是没有什么太多好的文章,倒是出现了1000多份的作文考卷上面只有两个字——鲁迅。为什么会这样?我想,在多数学生头脑里,关于鲁迅的观念往往是“伟大的思想家、伟大的文学家,伟大的革命家” 等等。这么多伟大,我怎么去贴近他。这时关键的是贴近自我,当然,首先是找到自我?找不到就交了白卷。
其中有一个孩子,他拟了一个题目叫“鲁迅伴我成长”。他不说鲁迅的伟大,而说他感到鲁迅不怎么伟大。他这样写:我们中学生有一句话,一怕古文,二怕作文,三怕周树人。以前我看鲁迅的文章大部分看不懂,觉得很深奥,距离我非常遥远。但是后来也读了一点他写童年的文章,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《故乡》《社戏》,原来鲁迅这么伟大的人物,也有很调皮、很好玩、可以跟我沟通的心灵,我觉得鲁迅跟我有点亲近了。渐渐对鲁迅有理解了,但是还有很多不理解,什么阿Q啦,什么“铸剑”啦,不知道写什么东西。但是,我渐渐感觉到鲁迅是有两下子的,但愿我将来能够更多地读鲁迅,将来能够更有心智,能够理解鲁迅。让我随着鲁迅一起成长。这篇作文拿了很高的分。为什么?就是因为他敢于写鲁迅不伟大,于写根本不懂鲁迅,也不懂他的伟大,但是他胜利在哪儿?还是贴近自我。把平时现成的伟大丢开,写“我的鲁迅”。也可以这样理解,不是我去贴近鲁迅,而是让鲁迅来贴近我,不是我贴近生活,是让生活来贴近我。
李 节:今年高考结束后,您在本刊发表了《从抒情文体到议论文体导向的重大进展——从2011年高考作文题看命题的历史走向》,您认为今年比较新颖的、对智性具有冲击力的作文题目,都是议论性的题目。您为什么这么看重议论文?
孙绍振:就抒情文体和议论文体而言,一个属于情感范畴,一个属于理智范畴。抒情强调主观、感情追求强烈,逻辑可以极端,甚至片面,才有诗意;而议论则强调客观,贵在冷峻、追求全面,才有深度。在语文教学中,我们把记叙文、抒情散文跟议论文分成两类文体,认为两类文体互不相干,实际上二者紧密相连二者都要求观念思路的严密和一贯。记叙文、抒情散文观念不严密,意脉就会混乱,思路转移,或者叫做跑题,往往是缺乏写议论文起码基础。脉络的一贯性,跟议论文是一样的。议论文讲究概念严密,主题明确,不要转移,不要被相近、相邻的概念牵走。没有议论文的基础,写记叙文、抒情散文,没有往往就会被相近的概念牵走了。现在的高中生可以说根本不会写议论文,常常沉溺于华丽的文采之中,误以为情感是唯一价值,而不知将之上升为理智,达到情理交融才是更高的层次。其实,不管作抒情性的散文还是规范的议论文,都离不开概念的、逻辑的严密贯通,以及对矛盾的具体分析。中文语文教学最薄弱环节就是议论文,进大学以后甚至在进入社会以后,议论文写作能力也是竞争力主要因素。要培养一个在大学里、乃至到社会上世界上有竞争力的人,必须发展他的理性思维。
李 节:您说现在的高中生根本不会写议论文。其实我们都知道写议论文的基本方法:论点、论据、论证过程。议论文的套路似乎已经很成熟了,为什么还是不会写呢?看一篇平庸的议论文和一篇优秀的议论文,主要差别在哪里呢?
孙绍振:议论文的结构,也就是你所说的论点、论据、论证这个结构本身就是有问题的。好像议论文就是先有一个论点,然后铺开三个例子,四个故事,五个名言,最后得出结论,证明论点。议论文最大的问题就是结论在前。按照我的思路,任何一个结论都是不完全的,结论和问题并存,真正的议论文应是结论在后。一般来说,一篇议论文,如果结论在前,那它只有一个层次——一个观点举几个例子,这算不上是好文章。如果先有一个初步的结论,再反思,分析一下,能有两个层次,就稍微好一些了。如果更进一步,初步的观念,跟材料不符合,甚至矛盾(其实是留下了思想的空间),然后发展观念,得出新的结论,再发展,再结论,甚至直至无穷,这就是真正的好文章了。
李 节:很多议论文被批评为“名人开会”“名言荟萃”,指的就是文章缺乏思维的深度和论证的层层推进,要达到您所说的深刻性、层次性,是不是要学习一些思维的方法?
孙绍振:从议论文写作学来说,反例高于正例,形象一点说,“黑天鹅”高于“白天鹅”。(请参阅《语文建设》第九期上孙绍振的文章)因而要有自己的思想,关键不在于为现成的观点打正例,而是打反例。不能根据已有的观点来选择材料,因为选择意味着排除,排除了就不全面了。因而,论点要经过反思,材料要全面,至少是正面和反面一起考虑,进行具体分析。那么,还有一个操作问题,一般的写法是先有一个论点,然后与论选择点一致的材料,加以论证。从严格意义来说,这是错误的。为什么?首先对论点没有进行反思,这个论点可靠不可靠呢?其次,所谓“选择”意味着排除跟论点不一致的材料。严重就严重在这里。把与论点不一致的材料全部排除掉,那就是停止思考,跟议论文的基本精神背道而驰。可以说,我们平常所认可的一切,包括谚语、格言都是片面的,都有反例(“黑天鹅”)可以发现,都有很大的思维空间,而我们为什么忽略了呢?就是被论点、论证、论据这个僵化的模式搞坏了。先有论点,再找论据,这太可怕了。应该是把所有的证据都拿来,把正面和反面的东西全面地分析。把各种复杂情况拿来考虑,你才有创造性,才有研究能力。比如说,我们讲失败乃成功之母,我们都讲得耳熟能详,如果反过来说呢?失败不一定是成功之母,这也是常事儿。所以说每一句话的时候,都要提高警惕。越是大家公认的东西,你越是要反思一下,这叫思维的突围,就是创造性。所以说不但找到自己,而且深化自己,盘活自己,不要停留在名言格言的基础上,要把它加以发展。
李 节:作文教学确实是语文教学中的难点也是重点。它跟文本解读关系密切,又跟每一位语
孙绍振:我想我们的语文教学应该培养非常有情感的,同时又非常有深邃思想的一代人。我常说我甘愿做草根的工作。我有的时候,也改改作文,替学生重写一遍,这个也是蛮有趣的。跟文本解读一样,改作文这个工作是手工业生产,我当写作教师的时候,两三个礼拜就找学生谈一次,告诉他,为什么那样写不好,要怎样改。一把钥匙开一把锁,每一个人不一样,光凭上大课是讲不清楚的。目前来看,作文教学采取对1个人对50个人的办法是很难有效的,很难想象完全通过“大锅饭”的形式能够有效、普遍、全面地提高学生的作文质量。所以语文教师要把自己的使命承担起来,自己要爱写作,要比学生高明。现在讲平等对话,对话也是需要资本的。不要沉迷于做题,要读一点书,多关注文学界、文化界的现象。只有自己的阅读量大了,有了自己的见解,善于表达,思想丰富,文采风流,才能胜任而愉快地当好语文教师,这辈子才算没有白过。